前言

2019年5月，众里·凤栖参展了以柏林为始发站的《“我们的乡村”威尼斯双年展中国国家馆海外巡展》。策展人李翔宁教授认为：“相对于有着极其严格复杂的规划和建造标准控制体系的中国城市，不论从建造模式、经济模式还是社会广泛参与的方式上，乡村都具有无限的潜力和可能性。”浙江省台州市仙居县广度乡禅修中心——众里·凤栖就是带着探索新时期乡村实践路径的目的落成，设计团队希望能借此机会寻找被遗忘的价值和被忽视的可能性。

“繁华尽处，寻一处无人山谷，建一木制小屋，铺一青石小路，生之广度，安之若素。”这就是广度乡，地处仙居县东北部，大雷山脉深处，因广度寺而得名，是仙居唯一一个以禅寺命名的乡镇。这里融山、水、佛、古为一体，是一处佛教文化历史悠久的禅修圣地。

△ 广度乡水口村全景

缘起

在交谈过程中乡长说道，开展乡建工作这些年，村里的房子越来越新了，生活越来越好了，但家家户户反而越来越生疏。闲暇时村民没有个去处，亦没有举办大型活动的场地。传统的乡村民居被快速建造的现代建筑空间替代的同时，村民的生活方式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设计团队在亲身深入探访村庄现状与需求后，试图以传统禅修文化为切入点，为其打造集禅修文化、国学教育、乡村生活、社区公益为一体的乡村公共基础设施。

△ 建筑周边多为乡村民房，前场开阔

众里

△ 雪中的“千寻广度”

“千寻广度”是广度八景之一，取自南宋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

“众里寻她千百度，

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

灯火阑珊处。”

而“众里”亦是取自于此。

众里的前身是一座九开间砖木结构的江南传统民居，前场开阔。建筑位于高处，与道路约有2.4米高差，识别度高。砖墙印迹斑驳，是广度高山民居的重要特征；而穿斗结构所用的木料，在岁月的侵蚀下，多已腐坏，屋顶则几近坍塌。

建筑设计以此为契机，将传统的木结构形式与参数化设计结合，通过榫卯相接的建构方式组成了一个双曲面屋顶，使禅修中心和周边的民居和而不群。在形式语言上，希望达到当代乡村建筑演绎传统文化时“神存形异”的目标。

△ 舒展大气的双重屋檐

△ 起伏的屋顶提示着建筑的入口

△ 当代乡村建筑与周边民居和而不群

△ 恢弘大气的双曲面屋顶

△ 屋顶细节

传承

秉承在地设计的原则，众里仅在原始建筑的基础上进行适当改造。后墙与山墙被完整保留，斑驳的青砖在旧时工匠的砌筑下，一丁一顺都在诉说历史的荣华。原始木结构被最大限度保留，预制钢木结构与原结构榫卯相连，实现传统营造技艺与现代工业化建造的高度融合，重塑当代乡村公共空间。

△ 众里内部结构

△ 新旧结构的高度融合

△ 原始穿斗结构上新修的屋顶

舒展的双重屋檐，大气而宁静，仿佛一位盘坐参禅的老者，将一生参悟娓娓道来。屋顶正中有一处起伏，涟漪般晕开，如自古以来匠人造园时对环境的回应，也提示着建筑的入口。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远看禅修中心，一笔造就的平缓曲线下透出星点灯光，煞是醒目。

△ 夜幕下的众里·凤栖 广度乡禅修中心

视角

项目即将启动时，最首要的问题不是建筑形式，亦不是施工难度，而是如何解决乡村振兴中的老房利用和产权问题。这依托于建筑师对待乡村现实与文化遗产的态度。在媒体的传播过程中，大众看到的往往是美化后的“诗和远方”，殊不知背后盘根错节的是乡村复杂的社会问题。

△ 近处的双曲面屋顶与远处的起伏山脉遥相呼应，融为一体

原建筑属于村民所有，一对年过70的老夫妇借助一侧尚存完整的结构居住在内。乡长曾经试图用等额的补偿劝服老人退出房屋的使用权，征用建筑为村集体公共使用，得到的答复却是：这里是老人的家，他们住习惯了，只图安享晚年。

虽然房屋没有被完全征收下来，但这个信息反而令建筑师感到欣慰，村民不愿搬迁想要留下，是一件好事。为了建设乡村而让村民搬离自己的故乡本就不可取，村民都走了，何来乡愁可言。我们对建筑设计作出适当调整，满足老人继续居住生活的要求；同时，邀请他们为众里的管理员，重新参与到久违的乡村公共事务中来。当老人眉开眼笑地接受这个建议时，眼神里流露出的是对故乡的依恋和与生俱来的集体荣誉感。

△ 清晨，新建筑、老建筑、竹林和砍柴的村民

△ 斑驳的砖墙

思考

乡建一定不是在乡村大动干戈，既要避免上一轮乡建中兵营式的“农民新村”；也不可一味地仿古，复制一个个汉风、唐风的“假古董”。只有脚踏实地解决乡村的实际问题，才是真正的立足乡村本身。

乡村振兴的关键在于产业振兴，但这不是单靠建筑师就能解决的问题。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适度地介入乡村振兴工作，以建筑凝聚人心，带动乡村“人气”，重新树立村民的文化自信、经济自信，我们的任务就已基本完成。

△ 总平面图

△ 轴测分解图

△立面图

△ 平面图

项目信息

项目名称：众里·凤栖 广度禅修中心

项目类型：建筑/室内/改造

项目地点：浙江省台州市仙居县广度乡

设计单位：深圳清舍建筑设计有限公司

主创建筑师：付晓晖

设计团队完整名单：罗米，陶仲俊，张舟橹，郑佼佼

业主：广度乡人民政府

建成状态：建成

设计时间（起迄年月）：2018.06—2018.10

建设时间（起迄年月）：2018.08—2019.02

建筑面积（平方米）：约800㎡

摄影师：存在建筑，清舍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