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oduced by建筑精工作室
1.引言
年前最后一期读书会最后，敬爱的空想者—Spatial thinker—Cityreader—企鹅人给大家布置了一个十分具有想象力的寒假作业，说是要通过对人际关系之间的研究来设计一组空间。
“材料不限，结构不限，可以不用太考虑合理性” 教授如是说道。
由此我想到了前段时间我们建筑精工作室接的一个项目，是为一个三口之家设计一栋小住宅。无论是从项目立意上，还是对人际关怀上，都处处体现出作为建筑师的职责和义务，可以说是与这次的寒假作业不谋而合了（吧...）。
2.调研
但是这其实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这个三口之家的人口组成不是一对夫妻和他们的孩子，而是一对夫妻和男主人的妈妈。
先来看看这三位主角。
左边身着黄衣V领的男子便是家庭的男主人。而右边那位穿着时髦的灰蓝色半露香肩的便是她的媳妇。两人的恩爱也可以从相同的发色中看出。
很明显这位就是婆婆大人。略微发福的身材丝毫不减其当年姿色，凌冽的目光与紧握的拳头显示出一丝对于家庭地位的倔强。
这背后的权力交织丝毫不亚于《资本空间化》中讨论的权力，资本与社会三者的角逐。这在我们第一眼见到男主人的时候便从他反光的脑门和深陷的皱纹中可见一斑。
我：“您刚刚谈到您的夫人与令堂...”
男主人：“是的是的，我希望这栋房子能够让我们家庭更和睦一些。我刚刚说了嘛，我母亲把我一个人从小拉扯大不容易...脾气也比较倔。我媳妇儿娇生惯养的，性格也比较大大咧咧。如果能...”
同事的眼神泛出了光，“我懂我懂”，起身就想去握业主的手。
看来也是个可怜人。我连忙按住他的手，使个眼色，将同事的冲动按在了凳子上。
看样子是典型的好胜婆婆+桀骜媳妇+无为男子的家庭组合。多年的行业经验早已让我能够在短时间内便对项目背景和人际关系做出一个八九不离十的判断，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但是没说建筑师不可以。萧伯纳说：“如果我们不能建筑幸福的生活，我们就没有任何权力享受幸福。”所以为了我自己的幸福着想，我也决定要认真的设计一次。
柯布西耶也说：“建筑师是可以成为英雄式的人物。”拯救对面的这位未老先衰的可怜男子的重担便责无旁贷地压在了我的身上。
只不过后来我发现，我还是当狗熊比较好。
我们是在与两位女主人进行分别交谈后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首先是婆婆。
婆婆：“要我说，我儿子就不该花这冤枉钱，房子还用得着做什么设计撒？！我们一代一代人的房子都是自己建的，也没觉得有啥毛病撒。住起来也舒服的很，你们和我儿子要了多少钱？”
我：“......啊哈哈哈，阿姨这话也不是您这么说的，建筑设计这个行业存在一定是有它的道理，我们是专业的，比起乡下的自建房来说水平还是要高不少的......”
婆婆大手一挥：“别和我整那些有的没的，就怪我儿子人好心肠软，才会被你们霍霍咧！我这当妈的可操心他这点了，你就说他娶的那个媳妇儿，不是我说......”
我同事是个急性子：“阿姨！请您要尊重我们专业从事建筑行业的设计工作者！”
我颇具赞赏地看了同事一眼，因为我知道一旦让婆婆大人说其她儿媳妇，这个项目会议没有三个小时是下不来的。我晚上8点还约了朋友开黑。
婆婆：“专业不专业我不知道，那你们到底收了我儿子几百块钱撒？我看住对过的老李家前年也刚刚整了个新房子，画个图打印也花不了几块钱撒！”
我：“阿姨，您刚刚说到您媳妇儿怎么滴？”
果然，请神容易送神难，从洗衣做饭到吃饭看电视再到对待儿子等等诸多问题，使我对于男主人的同情日益加深。量我待人处事经验如此之丰富，也被这位婆婆大人整的汗流浃背，苦不堪言。
相比之下，和男主人媳妇儿的谈话就更加轻松自在。她由于要和闺蜜去烫头发，因此项目会议转战QQ频道，这着实让我们松了口气。
这倒是位直白的主儿。只不过
我们在多个建筑平台上都没有搜寻到相关案例。
因此我们去查了一下相关资料。剧照是这样的。
我让主要负责前期调研工作的同事去承担熬夜刷剧的任务。结果第二天看到他眼神布满血丝。我心想，以前熬夜不见他如此这般。一问才知道，哭的。
遗憾的是，男女主并不和婆婆住在一起，因此这条路子是走不通的。因此又要开始新的一轮沟通。
我真的是惊呆了。看来婆媳之间的矛盾比我想象中的要大上许多。先别说《住宅设计规范》那些图文条例了，就是人道主义上也是完全说不过去的。要真整出这么个设计，我这后半辈子基本上也就告别建筑圈了。
“简直魔鬼”
同事摇了摇头。
经过长达一两个月的协商和交流，我们对于婆媳关系之间的矛盾也有了个具体的了解。可以说这是一场关于家庭与儿子的权力争夺的问题，充斥在生活细节的方方面面。如何利用空间的合理（才怪）组织，来避免or化解这些矛盾成为了这个方案的主要入手点。伟大的现代主义旗手柯布西耶说过：“建筑师就是要在顽石中创造出奇迹。”我想奇迹应该也可以在我们的手中被创造出来。
3.方案
某天晚上感到一阵饥饿，便和同事一起点了份乡村基作为夜宵。一时灵感迸发，便拿起外卖小票随手画了一个富有大师风采的功能泡泡图。
然后又用了一晚上时间作出了一个SU模型。户型虽然不大，但是充满了对人性的关怀和对家庭矛盾的批判性思考（才怪）。
这个户型主要是长这样的，为了显示建筑师的专业水准，我们特地将其调整为轴测图模式以便于更好的和甲方沟通其空间特征。
咋一看感觉挺有模有样一般一样的。但是这是一栋处处都充满着设计与关怀的建筑。
从两个住宅入口以及玄关中即可看出这点。
婆婆：“我儿媳妇太爱买鞋子了。我儿子赚钱哪儿那么容易撒？你说这钞票，是不是都是大风刮来？！就那个高跟鞋哟，我看就有不下十几二十双咧！”
同事：“是是，您说的有道理，但是...”
婆婆：“你说咱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属蜘蛛的，有八只脚还是怎么地。”
同事：“emmm......”
婆婆：“咱也不是不让她穿你说是不是，她坐月子那会，我看她脚丫水肿的厉害，还特地上集市去给她买了一双透气的布鞋...”
同事：“......”
因此我们设计了两个入口，分别对应两个换鞋区域。中间以公共的开敞式鞋架作为视线的阻隔。此外开敞式鞋架还承担作用常用鞋子的储放空间。
除了开敞式鞋柜以外，还特地的为媳妇儿准备了靠墙的封闭式鞋柜。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婆婆再也不用担心看到媳妇儿满屋子的鞋子闹心了。
玄关在左右两侧各开了一个门，以便于媳妇和婆婆能够在最快的速度内返回自己的房间。
接下来便是客厅。作为一个二人大战的主战场，客厅应该如何调节二者的矛盾是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女主人：“我婆婆有个特殊本领，总能在一百多个频道中找到我最不喜欢的那个...”
一边说话一边熟练的嗑吐瓜子，我敏锐地捕捉到一个因为她的一时失误而未能扔进垃圾桶的瓜子皮静静地躺在地上。
女主人：“天天搁那儿看戏曲频道，提前一个小时等着，谁动遥控器和谁急。”
女主人：“老花眼也不爱戴老花镜，把沙发搬那么远谁看的着啊”
我：“老人家就这点兴趣爱好了你看是不是...”
“我也知道嘛。有次她错过了一期节目，我还教她怎么用电脑看重播，但是她嫌太麻烦。就是要一个人霸占着客厅...”
到后面我其实就没怎么听了。建筑师的超专业素养与现实的矛盾产生的纠葛在我的心中滋生。
因此我们大胆地采用了双"L"形布局的沙发。各自对着自己的电视机，面对两人错综复杂的频道战争，粗暴直接的方式似乎是个好对策。
一者两方不必再为电视频道而争执不休，此外背对背的坐着能极大地减少双方的视线干预。
噢？你说那男主人怎么办？在两个“L”形沙发中间体贴地放置了一个小板凳，那便是男主人的座位。我们还细心地去掉了板凳的靠背，以便其360度无死角的旋转自己的身体以应付两自任何一方的情况。
如果说客厅还可以男主人作为双方实力的润滑剂，那么厨房则是两股力量正面碰撞的时候了。
婆婆：“不是我说，炒菜不是你这么炒的咧，你放那么多盐和味精干啥子？我看你颠锅都不会咧，还不如我来撒！”
媳妇儿：“妈，我炒个宫保鸡丁能不放盐吗！那么清淡这人怎么吃啊，我们家就是从小这么吃到大的撒！”
这次的项目会议三人共同在场，但是场面上几乎没有我们建筑师什么事情。话题也逐渐从房子转到了炒菜上。如果炒菜也有流派之争，他们之间的距离恐怕是扎哈和梁思成那么远。
噢，比我们更安静的是这家的男主人，安静的不成人样。
最后的厨房是这样的。
鉴于媳妇的建议，我们将厨房做成了封闭式的，以避免婆婆的指手画脚。
但是婆婆看了上稿方案只摇头，觉得厨房没有她的容身之所了，好歹也是为这个家庭做了几十年饭的人，怎么能这么容易就被扫地出局了呢？
因此在婆婆的卧室与厨房之间不得不开了一道窗户。（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媳妇又不乐意了，因此我们只能将操作台背对着窗户，以期能够在厨房的空间中最大程度地划分出供媳妇自治的空间。（我们真的很人性化）
厨房边上的餐厅，是一件更有讲究的事情。
餐桌上三足鼎立的局面，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鉴于婆婆有喜欢给儿子夹菜的习惯，我们只好将婆婆的座位与儿子的作为放在同排。
而将媳妇与丈夫互动的“恩爱空间”放置在桌子以下。比如这样
这种明暗之间的权力博弈与人格的分裂在这个小小的餐桌中体现地淋漓精致。
此外我们还体贴地将男主人的座位放置在靠近厨房一侧。这样一旦有任何动静或者事宜，媳妇桌下飞起一脚，男主人便会以自己距离厨房近为由而身先士卒，避免婆媳之间的责任推脱。
另外一个重要空间便是男主人的书房。在这场婆媳的火拼中，谁能拉拢男主人的人心，谁就会在家庭的各项事宜的投票表决中以一票之差取得微弱地胜利。因此如果说客厅以外是明斗，那么书房以内则是暗斗。
我和同事也分别采访过两位女性对此的相关见解。
婆婆：“我之前不是说了撒，啥话都听他媳妇儿的，这个也要买，那个也要买，都快宠上天了！ ”
“养了这么多年娃，都快白疼了！”
媳妇：“不是我说，他就是个妈宝，啥事儿都听他妈妈的，动不动就咱妈说，咱妈说，婚前可真不是这个样子！”
出于好奇，我们也询问了男主人的想法，得到的是双手捂脸的长时间沉默......无论这场家庭斗争的胜者是谁，起码对面的这位男子是彻头彻尾的输家。
男主人的工作室是这个样子的。
下图则是婆媳双方对于该空间争夺的势力范围。
从婆媳双方的卧室中，各设置有一条暗道通往工作室，并由书架所遮挡。
“谁能不跟自个丈夫有几句悄悄话呢是吧？”媳妇儿的眼神中透露出狡黠的光芒。
因此媳妇有，婆婆也要有。在婆婆的眼里，对于儿子私人领地的殖民，婆媳双方似乎打成平手。而对手还有卧室这最后一块对丈夫嚼舌根的净土。
因此在婆婆的一再坚持下，我们在工作室的北侧又设计了一条婆婆的专属通道，直捣敌军心腹地区，以用于打探敌情。
“你也看到了，这样的话你的工作室是处于没有采光的状态。”同事用手指指着图纸。
男主人：“......哎呀，我这个不打紧无所谓哈，可以开灯就行，一个月多花不了几度电，哈哈哈”
好，如果强行无视掉男主人微微颤抖的嘴角，似乎也算是个好法子。
在工作室和客厅之间，我们开了一道长窗，美其名曰是为了空间的渗透，实质上是为了便于男主人随时监听客厅里的一举一动。
窗户边上的沙发使得男主人可以通过假装休息来实行自己的监听行为。
一旦外面的争执进入白热化阶段，工作室外面的饮水机与吧台便起到了良好的借口作用。
男主人此时可以假接倒水觅食等缘由通过自己的露面来暂缓双方的激战。
“啊？不用理我，我就是出来倒杯水喝，啊哈哈哈哈哈......”
而从书房的哪儿个门出来，则取决于婆媳之间哪儿方正处于溃败之势。
最后便是卧室了。
“恐怕这是唯一一块能够正儿八经发挥我们科班水准的空间了”同事说道。
然而设计图纸上婆婆卫生间通往工作室的暗道还是依然让同事差点没有站住脚，还好我眼疾手快将将扶住。
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媳妇似乎早就有所预判，早在最开始就要求我们在卧室后面再设计一道暗室。直接通往她装满衣服的走入式衣柜与卫生间。
此外卧室的门前的一堵片墙还很好地阻隔了与婆婆卧室的对望，避免美好的一天从膈应人开始。
“为什么卧室的墙会比其他地方厚这么多呢？”一次项目会议上男主人不解的问。
我和同事相视一眼：“噢，那是因为您夫人希望到晚上的时候卧室的隔音能好一些，先生。”
......
4.后记
随后的时间便是在不断地调整方案，协商，沟通中度过。这是一个自己与自己下棋的过程。见招，拆招，再见招，再拆招。只不过见与拆都由建筑师来完成，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我们一共画了三份设计稿，一份是与婆婆沟通的，一份是媳妇沟通的，还有一份是处于上帝视角的我们与男主人协商用的。作为一家之主，他有权知道他的新房的每个秘密。
大卫·哈维将空间定义为三种，即“物质空间，观念空间与社会空间”。而现代社会中，三者的关系正在以一个不断增加的加速度而脱离。家庭作为一个社会的缩影，似乎再更小的范围内更早地预示了这样的时代的到来。
建筑的设计要以人为本，从人出发。这里要问的是，以哪儿个人为本，又从谁那里出发呢？家庭的问题尚可解决，而社会的复杂关系怕是连协商的机会都没有。
我不想回忆施工单位看到我们施工图的表情。光和领队解释我们职业的合法性和项目的来由，就花了我们好久的时间。
就算不能将这个项目的落地称之为奇迹，但是索性我们也是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只是未来的一段时间，我要致力于如何快速地将它忘记，以避免自己的职业道理惨遭精神阉割。
等会？！
那是什么？！
？？？
哪儿来的地下室？？？
一只建筑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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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完之后感觉到了一起心酸
看起来很有趣，但是真的挺不人性的感觉，婆媳不和但是必须住在一起，于是两个入口两个生活区，这家里住着不会温馨的感觉，虽然放在一起也不温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算了算了从古至今传下来的矛盾不配解决
要给我笑死
男女主人卧室与书房之间的那堵厚墙会不会有点多余
看完只能说建筑师太难了
能画不能做的设计
空间只是辅助，和睦关键在人
地下室藏钱的
牛逼坏了
这是希望婆媳矛盾更加尖锐吗？男主人必会食汝肉，寝汝皮
大熊的抽屉的感觉
地下室？？？？
这搞得，最终以眼不见心不烦收场
故事让我爆笑一番，设计的中心居然是以分开婆媳的形式来化解矛盾是不是思考得不够人性化呢，双L型沙发和秀恩爱餐桌可真就很不靠谱了吧……有点婆媳之间互相孤立的感觉，这算是解决了婆媳矛盾吗
回复尤加利叶-建筑精工作室： 塑造了非常激昂尖锐的矛盾，家庭伦理大剧既视感
以上内容是我们导师布置的小作业，纯属虚构，没有实景照片hhh
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脑洞太大了，不过还是蛮佩服设计师的。设计需要一颗有趣的灵魂
地下室是干啥呢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66666
太搞笑了吧！
回复Guo： 是你吗宝贝
小住宅还有两个入口哈哈哈……要是婆媳在门厅吵起来怎么办呢……要不把男主人的入口安排在地下室附近吧。
回复Guo： 在这见到你可还行。。
小住宅还有两个入口哈哈哈……要是婆媳在门厅吵起来怎么办呢……要不把男主人的入口安排在地下室附近吧。
回复Ruty： 以上内容是我们导师布置的小作业，纯属虚构，没有实景照片hhh
认真的吗？？落地了吗？？ 想看实景照片和用户反馈。。
想看实景照片➕1
小住宅还有两个入口哈哈哈……要是婆媳在门厅吵起来怎么办呢……要不把男主人的入口安排在地下室附近吧。
老剧了
现在怎么样了哈哈哈哈哈哈
大户人家，大户人家
哈哈哈哈那个地下入口是认真的嘛？！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所以最后男主人还有个地下室
认真的吗？？落地了吗？？ 想看实景照片和用户反馈。。